2021年9月29日 星期三

【克系短篇】林中阴影 Ombro in the forest(下)

时间:2023-03-01 14:57:46来源 : 哔哩哔哩

消失了?

我的心跳得很快,我止不住地急促呼吸,双眼盲目地在黑暗中搜索着它的存在。忽地,一阵冷风拂来,好似一双冰凉的手从我的脸庞滑过,当我再次警惕地寻找它时,就在距我咫尺之遥的草丛中再次发出脚步声......!


(相关资料图)

我顾不得反应,立即拔腿就跑,碎裂的骨头在体内相互撕扯挤压,宛如一堆刀片藏在身体里割裂着筋骨,然而我绝不敢停下来,我能感觉到它紧跟着我,我甚至能感受到它的气息,那是一种彻骨的深寒......

我不知道究竟跑了多远,关节的疼痛愈演愈烈,忽然腿上发软,我再次扑倒在泥土上。我已经忘了该如何通过呻吟来表达痛苦,我再次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双腿却迟迟使不上力。此时我抬起头,发现不知道何时天空中降下了某种东西,雪白的,棉絮状的东西,兴许是雪......它们很快堆积在一起,迅速将泥土覆盖成彻底的白色,我周身几乎失去了知觉,我匍匐在地上,拖拽着双腿向前爬行。

随着整个森林在沉默中被天空中飘荡的东西染成白色,空间也逐渐变成一片死寂而惨白的世界,这比原本黑暗的世界更显出一种诡异,我笨拙地向前爬行,时而可见那阴影在某处窥伺,如同猎人追踪猎物时饶有兴趣地欣赏着猎物最后时刻的挣扎,而我正在地上爬行的模样活像是某种丑陋的两栖动物。

不知何处弥漫而来的光芒将林间的空隙照亮,本就无法辨别方向的我,更加迷失在这一片不断重复的景象中,我把目中看到的一切都当做我那卑微的生命中见到的最后存在,然而即便我这般轻视自己,这片森林也如玩笑般地展现了我万万没能想到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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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前方大约四十步的距离,不知何处出现的光源如聚光灯般从它上方照亮了那一小片区域,聚光灯下一个物体冷不防地矗立在那里,我认得那个东西,在它红棕色的外壳上,花纹清晰可见。

那是曾放置在我外祖父家中的一个柜子,我曾在那里渡过了百无聊赖的假期。然而在那漫长的两个月里,尽管并非我的本愿,我却意外地将外祖父生命的最后时刻尽收眼底。

他躺在那张和他的身体同样腐朽的老木板床上,脖颈好似曲折了,头无力地耷拉在肩上,眼中毫无光彩,鼻孔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漫长,但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用尽了全力,伴随着胸口剧烈的起伏不断向外喷发出一种恶臭的气体,让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我对外祖父丝毫提不起关心,却因为第一次来就被他房间里那个木柜上的雕花所吸引而常偷偷跑来观望,这被他们误以为是关心外祖父而备受褒奖。因为柜门没有镂空的花纹或玻璃让我能看到里面的内容,我便多次试图打开那个封闭的柜子,却发现柜门被一个生锈的锁卡死。好几次我试着强行拉开以便让我能得以窥探其中的秘密,却因为一旦拉动柜门,整个柜子便发出哀嚎一般的声音而作罢。

直到外祖父停止呼吸之前我都没能对那台柜子里的东西一探究竟,最后一次我试图开启它时,我的手指已经伸入了柜门的缝隙中,我仿佛坏事得逞般手指发力想要拉扯开柜门,无论柜子如何发出哀嚎我都没有停止动作,直到一只枯黄的肢体忽然伸了过来,那骸骨般地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臂,这时我才忽然意识到外祖父垂死的哀嚎和柜子的声音所重叠着,我和他四目相对,我看到他盲白的眼眸中迸发出一种难以遏制的愤怒,他的嘴里吐露着意义不明的呢喃,然后在呢喃结束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如同被傀儡师厌倦而剪短操控线的木偶一样,忽然脱力地倒下,回归到一种绝对的寂静之中。我记不清其他大人是何时发现呆若木鸡的我,又如何将那枯死的手从我的手臂上撬落,我的手臂上留下了深深的骸骨形状的印记。

我暂住的房间就在外祖父的隔壁,自那以后当我夜间辗转难眠时,我总是能听到那台柜子所发出的时而急促,时而缓慢的哀嚎和深邃的叹息......

如今,它终于找到了嘲笑我的机会,它矗立在我的必经之路上,伴随着我攀爬般地动作,它发出了一声声尖锐的怪鸣。当我靠近时,它剧烈的抖动着,像是因为憋笑而颤抖,未等任何人触碰,它雕花的柜门缓缓打开了。

我匍匐在泥土里,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我已无力继续挣扎,我呼吸着刺骨的寒气,我趴在柜前,像一只垂死的老狗等待着属于我的结局。

当柜子停止了怪鸣,转而从里面发出了另一种声音,和记忆中外祖父咽气前的呢喃相近,伴随着一种沉重的呼噜声,一只细长而枯黄的手从柜子里伸了出来,手指已经完全变成骷髅,而关节则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它越伸越长,小臂后面是小臂,小臂后面还是小臂,它鬼魅般地四处摸索,随后朝我的面门袭来......

“砰!”

打破寂静的是一声如炸雷般的枪鸣,随之是一阵火花的闪烁。

那只骸骨般的手被击中发出阵阵刺耳的悲鸣。

我茫然无措地四下张望,却见到不远处一个轮廓模糊的人影正在靠近,他披着兽皮,他的气息在寒夜中如排气的蒸汽火车一般形成烟雾,他很快奔跑到我的面前,伸出来一只裹着皮革和布条的粗犷的手。

“走!”

老猎人将枪背在身后,费力地将我从泥土中刨出来扶正,他嘴里不停地念着什么,然而在四面八方所传来的怪鸣声中,我没能听清他说的其他词语。

老猎人不断地拍打着我的后背以便让我清醒,随后当他意识到我的灵魂逐渐回到这副躯体后,他伸直了手,在一片惨白中为我指明了一个方向,随后轻轻将我推走。

我开始朝那个方向跑去,我不知道双腿是如何运作的,但我无法停下脚步,哪怕我试图回头,双腿却只知道向前跑,我看到老猎人举起了猎枪,随后猎枪擦出了火花,传来了枪鸣,整片森林都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吼叫,每一棵树都仿佛在颤抖,在我的眼中老猎人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在一个弥漫着药水味的地方醒来。

他们说守夜人在小镇的街道上拾起了我,并将我送到了这里,而我丝毫没有期间的记忆。

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我也丝毫不能理解,我试图用他们能理解的语言提醒到老猎人的事情,他们则纷纷摇头表示不解。直到我的同事赶到,我将我的经历用最简短的语言告诉了他,并让他帮我转达救援老猎人的请求,他听完我的讲述后迟迟愣在原地。

随后其他人纷纷散去,我被留在了医院,那几日相当漫长,因为一旦我试图闭上双眼,奥姆博森林中发生的情景就会再次于眼前上演,奥姆博成为了我的梦魇,成了我无法摆脱的贴身刑具。

后来同事回来时告诉我,他们找到了老猎人的尸首,他们发现他时,他的脸上挂着某种怪异的笑容。我问同事,周围是否有柜子之类的东西,他摇了摇头,我想要追问,但他却不愿谈论下去,声称公司已经同意让我们回去,并让我好好休息。

直到现在,我写下这段经历时,手仍止不住地颤抖,那种难以抑制地恐惧感,仍让我感觉到彻骨的寒意。我将文稿看了一遍又一遍,以免出现了任何意想不到的纰漏,回到城市里之后,我仍夜夜难眠,我所能感受到的是,我灵魂中的某一部分,似乎永远地被囚禁在了奥姆博森林中,而我仍处于危险之中。我把在塞德罗镇的经历记录下来,让世人知道这件事,以免在我死于非命时误以为是由于某些自然因素,从而忽视了奥姆博森林中存在着某些极其危险的存在。

因为当我在书写途中放下笔,想让由于连续几日未眠而干涩难忍的双目暂且放松时,我不经意间从书房的窗户中向外观望,我看到在马路旁的金属路灯下,就在那片光影中,出现了一个轮廓模糊而扭曲的黑色身影......

文:冬夜花下雨/暮色苍空

关键词: 我不知道 不知何处 必经之路

(责任编辑:黄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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